我那严谨的德国小伙伴

时间:2019-06-13


郑蕴奥

 

什么叫精确、严谨、细节控?一群可爱的德国小伙伴,为你实力诠释。在日常生活中,哪怕简单到浇花、贴海报,他们也会拿出实验室里的劲头。科学理性,一丝不苟。也许这在某些人眼中,显得有点傻,但我相信.越来越多的人会喜欢这种负责任的态度、认真的精神,因为,和这样的人交往,你会觉得靠谱安心。                          

——上海市静安区教育学院附属学校汪希成

 

    刚来德国时,这里处处彰显的严谨、量化思维,仿佛一座巨大的镶着金边的玻璃展柜,让我惊叹不已。如今在德留学逾三年,对这里的一切渐渐习以为常,对我而言,德国人的严谨好似公交车上的拉环,平日里晃晃荡荡,也不起眼,然而一个急转弯,猛地一下抓住,倒也是个让人足够安心的存在。

    “中国没有所谓‘零楼’的,负一层上面就是地上一层了。”

    “那零不就没有了?‘负一’和‘一’之间怎么能没有‘零’呢!”

    这是我和室友G的一段经典对话。

    G室友来自斯图加特——“奔驰”“保时捷”和“博世”的故乡,就读法学专业。在环境的熏陶下,时年21岁的他用“严谨”打开了我了解德国人的第一扇窗。

    G室友的另一次表现,也让我印象深刻。那次我买了张海报往墙上贴,贴完后不能确定是不是在正中间。正好他从门外经过,我便喊他进来帮我看看。他进屋了,步子时远时近,一番打量,却始终默不作声。一个转身,他回屋抄了把卷尺,待他量完海报边与房梁、墙边的距离,获得铁一般的数据后,才轻吐一句:“你看,歪了。”于是一通调整,总算挂得主观和客观意义上都正了。

    然而谁知夜里海报竟轰然掉落,那一刻惊醒的我心里又一沉。第二天,我正打算就着墙上的铅笔记号张贴,他又来了,告诉我这种胶带贴不住,他有专门的墙面贴。仿佛哆啦A梦般,他回屋拿来了专业的墙面贴以及一个电子秤。是的,墙面贴每个承重200克,他必须测量海报的重量并结合墙面的光滑程度以确定需要几个墙面贴。

    结果就是,到现在这张海报还在墙上贴得稳稳正正的。

    看到上面,诸君或许会想,这不过是极端案例。那么接下来我要介绍另一位室友——来自汉堡的S。S室友家境优渥,一直崇尚绿色健康的生活。和G君一起,他们俩“经营”着一家不对外开放、唯一顾客就是老板的“无证面包小作坊”。

    德国人爱吃面包是出了名的,面包对于他们,就像意面之于意大利人、法棍之于法国人、汤之于广东人一样。对于如此重要的主食,崇尚有机健康的S君某日心生一计: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而且他要烤的不是普通面包,而是无添加百分百全谷物的有机面包。连酵母也要自己在冰箱养,于是我们的厨房里从此住进了一个新宠物:天然酵母。

    小作坊每周按需开炉两到三次。从第一次烤制以来.S君始终坚持在一个本子上记录烤制数据和成果,包括各种谷物的用量,研磨精细度,发酵时间,烤箱温度,烤制时长以及成品的具体颜色、口感、湿润度,等等,不厌其烦,颇有做大做强的架势。

    这一番动静引来了G君。他对面包外形颇为讲究.所以实验报告上从此多了新的一栏:平整度。这两位都不是理工科学生,却着实把我们的厨房变成了实验室。终于,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和改进后,他们成功研发出了完美的“三无面包”。

    还有一位女士,也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这里必须用点笔墨向诸位介绍一下。这位W女士是一位友人的母亲。常听这位朋友说起,她的妈妈是多么注重细节,有时甚至认真到让她不耐烦。终于,去年夏天我去她家做客,有幸见识了这位严谨妈妈。

    他们家住在巴伐利亚州一个叫“爱神溪”的风景如画的小镇上。我们到时,W夫人已在小屋门前等候了。

    一踏入家门,只见屋内一尘不染、齐整有致。桌椅、书架、摆设,各就其位,就连一盆盆绿植都挑不出一片黄叶。朋友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半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平日里也有乱的时候。”

    我被带进了楼上的客房,在满目的一尘不染中.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摆放我的随身家当。

    下楼时经过一个房间,朋友介绍说这是她妈妈的办公室。她妈妈分明是专职的家庭主妇,竟然有自己正儿八经的私人工作领域,足见她的认真。朋友说W夫入每周都会在办公室里制定周计划,包括购物清单、每日食单以及相应的食材分量。且往往精确到克,而这些计划不出意外将会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得到严格执行。

    吃过晚饭。W夫妇聊起他们去越南度假的经历.我问起度假时这么大的园子谁来照顾,朋友笑着说:“还不是我那大姨来。”原来W夫人会给每一株花草贴上字条,分别标明浇水量和浇水频次。

    她们家的花园不下两亩地,可怜的大姨啊!

德国人是细节控。他们对细节的要求是一种负责任的态度,也是一种源自内心的规矩感。这样的德国人,严格起来六亲不认、八匹马拉不回:细节对了,合规矩了,便释然开怀、笑逐颜开。和德国人交朋友,总有一种不会被糊弄的安心,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摘自《当代学生》2019年总第55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