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叛逆期
邓北北
大概每个人在少年时代都有一个叛逆期吧。 紧眉我的叛逆期过去了,弟弟的叛逆期却来了。 意摸接到爸爸的电话时,我还在为第三次月考做准 儿就备。
我甚至来不及把堆在自习室的资料收一一收,就 座的慌忙背起书包冲出校门口,一路跑着去公交站等 慢放108路车。
在晃晃荡荡的公交车上,我脑海里一直重复着 把他爸爸刚刚说的话:“你弟我管不了了!" 他一
瞌睡早已跑到九霄云外。我稳稳心神,拿出手 眼泪机,找到邓旭的头像,点开聊天界面,试着给邓旭发QQ和语音,但都没有回复。
上一次跟他QQ聊天还是一周前,我嘱咐他记 小手得把饭菜热热再吃,他也像往常一样,乖巧地回了一 的衣个可爱的表情,还反过来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弟弟啊,一直都是很乖巧很听话的啊。
我还记得他小时候因为被爸爸强制剪了一个光头,一个人躲在被窝儿里生闷气,不肯起床吃饭时气鼓鼓的模样。
那时候他才9岁,整天都跟在我屁股后头,围着我喊:“姐姐,姐姐.....
我比他大两岁,有时候出去玩儿也不乐意带这个小萝卜头,更何况光头的他看起来就像一个小和尚,每次都会引起别人好奇的目光。每逢我要出去玩儿时,他回回都牢牢霸占我的自行车后座,怎么赶他都不愿意下来。
“邓旭,你给我下去!”
“我不,你出去玩儿不带我,我也要跟着去!”他光溜溜的脑袋在阳光下反着光,嘴巴扁起,皱紧眉毛控诉地望着我。
我一般会先好言相劝,再使用武力。于是我故意摸他的光头,挤出一丝笑容说:“你下去,我待会儿就带章鱼小丸子回来给你吃。”
他黑乎乎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抓紧自行车后座的双手开始一点点松开,撑在车杆上的双脚也慢慢放下来,轻轻点着地面。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我双手抓着他的肩膀,硬是把他推下车,接着转身就骑上车一溜烟儿跑远了。他一个人在后面撕心裂肺地大哭着追着我跑,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
我只能放慢速度,等着他跑上来。他见我慢慢停下,立刻奋力追上来,习惯性跳上后座,再用两条小手臂紧紧箍着我的腰,把一脸的眼泪通通蹭在我的衣服上。
转眼间,那个被我嘲笑是小短腿的男孩就长成了一个挺拔的少年。我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继续给他发QQ信息。等我着急地打开家门,只看见爸爸叹着气坐在沙发上,满脸的疲惫。我刚想敲开弟弟的房门,爸爸就拉住我,说:“刚刚我拿皮带抽了他几下.....”
我根本听不下去:“他多大了,你还这样打他啊!”我气急。
“老师说他没去上课,我问他去了哪里,他不说,我一着急就打了他。”“待会儿你自己跟他道歉,我可管不了。”
我推开爸爸,使劲儿砸着弟弟的房门。学习的疲惫,以及爸爸刚刚无奈的表情,都让我觉得烦躁至极。我索性撂下狠话,朝着房间大喊:“邓旭,再不开门以后别叫我姐。”
静默几秒,轻微的“叮”的一声响起,反锁的房门被里面的人轻轻拧开了。我直接推门进去,里面没开灯,只有一盏小小的台灯亮着。
我大力关上门。邓旭站在门后,他佯装无所谓地瞥了我一眼,立刻调转脑袋,把淤青的手插进裤兜,难忍颤抖还要做出一副懒散的模样,背抵在墙壁上,嘴里叼着白色的烟。
瞬时间,我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地疼。
我猛地冲上前,拽住他的衣领,一手夺过他含在嘴里的白色的香烟,狠狠扔在地上,再用脚尖使劲儿碾碎。
我拽出他流血的手,昏暗的台灯下,整条手臂都是青紫的伤痕,裸露在外的一条狭长的被皮带抽打的伤口撕裂开。
“你回来干什么?”
16岁的少年还处于变声期,那声音破碎沙哑,就好像一把锋利的菜刀摩擦着发出的刺耳的声响,慢慢地一点点割裂着我的心。
我心里的难过满得快要溢出来了,那么小的萝卜头长大了就这么不听话了。
“你再说一句看我还管不管你!”他无措地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我小心避开他的淤青处,红着眼质问他:“邓旭,当小混混是不是很好玩儿?”
他没有挣开我的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良久,才低低回应:“姐,我没当小混混。
“那你还学人抽烟、旷课上网?”我手下用力,掐住他的手臂,既愤怒又伤心。
他“嘶嘶"喊疼:“那不是烟,是我在学校小卖部买的巧克力。”
我低头检查自己刚刚踩的“烟",才发现一大坨黑乎乎的巧克力粘在我的鞋底上。
我松开他,不停地把鞋底往地上摩擦:“啊?你没事儿装什么帅?你知不知道我新买的鞋啊!”
他忍着痛意,压低了声音笑。
把鞋底的巧克力蹭干净后,我走过去揪起他的衣领,他乖乖低下头。”为什么要跟爸爸吵架?”
“没有。”
“那你的伤哪里来的?””他打的。”
“为什么打你?”
“.....反正我没做错。”
“爸爸说你这几天都不去上课,偷跑去网吧,是不是?”
“我就去过一次!" 面前的少年梗着脖子,强硬地为自己辩解。
这副倔强的模样,跟小时候被剪了一个光头时气恼的表情如出一辙。
“你因为上网耽误学业就该打!"爸爸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快步走进来,悄悄跟我比一个"OK"的手势,我心领神会,大声呛回去:“现在什么时代了,打能打出一个好儿子吗?爸爸你没有错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
“我打人是错了,你作为姐姐就没有错了?你根本没有教好自己的弟弟,就因为你以前总跑出去玩儿,才让你弟弟也学着你一样!"
我的话还没说出口,身后的少年就走上来挡在我面前,朝着爸爸吼:“我姐有什么错?我去上网就是贪新鲜,跟我姐有什么关系?”
爸爸立刻朝我使眼色,我立刻“哇”的一声假哭起来:“对对对!都是我的错,他去上网都是我的错,你打人也是我的错,行了吧!"
少年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粗鲁地用手背擦着我的脸:“姐,别哭了,我不去了,我以后都不去了。
爸爸也凑过来悄悄握了握我的手,一脸诚恳地跟弟弟道歉:“邓旭,爸爸也向你认错,我不该打你。”
“爸,我知道了。姐,你别哭了。”
不知是学习的压力,还是一路上紧绷的神经,看到弟弟乖乖巧巧地接受了爸爸的道歉时,我竟真的落下泪来。
那个夜晚真漫长啊,漆黑的夜色,本应让人满怀恐惧,但当那微弱的晨光扫过睫毛,漫过脸颊时,我又觉得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大概就是,每个人都需要成长的时间而已。
但是,邓旭,你要是再敢偷去网吧,不仅是爸爸,我都要把你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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