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足的收入能不能跟男足持平

女足的收入能不能跟男足持平

何子维

 

我们家门前有两个球。

一个是足球。另一个也是足球。

一个球交给男足去踢，大年初一惨败越南，提前告别卡塔尔世界杯。另一个球交给女足去踢，在虎年春节假期的最后一天，逆转夺得了亚洲杯冠军。

女足的胜利，现在不再是一种荣耀，是整个舆论氛围。在全民热议中，出现了某种反讽：女足的收入长期没能跟男足持平。

天道酬勤，是人人信奉的普世价值。科斯定理则进一步说，谁容易出成绩，谁就有资格得到更多投入、获得更多培养。然而，事实上，普世价值和所谓定理在男足女足这里错了位。

在此番夺冠而获得千万巨额奖金之前，是男足女足收入长期不平等的现实，是黄健翔这样的大批球迷的“强烈要求”——足协应按照男足十二强赛赢一场六百万的标准，给女足发奖金。

不只中国，在全世界范围内，这个不平等都是突出的问题。2019年，联合国发布过一幅意味深长的漫画。左边是著名球星梅西，身旁写着“这位运动员一年的工资加奖金高达8400万美元”。右边是很多女足运动员，上面写着“来自七大联赛的1693名女足运动员，她们一年内的工资与奖金全部加起来不过4260万美元”。

呼吁同工同酬、同绩同酬，已经成为足球这个职业的一股潮流，但现阶段，因激励的错位，始终未得到根本性改变。

作为观众，我们希望支持的球队赢球，希望赢了球的球队得到应有的激励。事实上，赢球所得奖金并非球员收入的唯一来源，甚至谈不上主要的。

相比之下，赞助、转播、代言，乃至门票，才是球队和球员收入来源的重头戏。比如，耐克每年赞助中超球衣的费用每年不低于1个亿，中国平安冠名中超费用在1.5亿-2亿之间。

在资本眼中，足球在肌肉、耐力与团队精神上比拼，不足以满足胃口。它们更愿意将足球当作天然的流量角斗场，并名之为“产业”。

面对全球拥有数十亿规模的庞大观赛流量，足球成了资本挥洒欲望的乐土。有限的球星、球队资源，又再次推高了资本的价格。

这也解释了，约十年间，房地产商的大量热钱涌入其中；也剖开了，他们的真实目的，是眼球经济所带来的融资以及其他，而非发展足球这项事业。

现在，众所周知，自身难保的地产商们已难以撑起足球这艘巨轮。泡沫出现，加之疫情导致地比赛中断、关注衰减，使得多次占据头条位置的新闻是，各支球队因经营不行上演的生存保卫战。

对于关注度本就低于男足的女足而言，最坏的时代与最好的时代，都在这一刻交叉了。短期内，我们仍将停留在唯流量、数据论的眼球经济时代，只要新的资源和财富还未到来，所有参与者都会困于局中，并循环往复地流于内耗。

像提起“小鲜肉”与“老戏骨”那样捶胸顿足的无奈情绪，我们随处可见。理智它不停提醒我们，那些历史的尖峰时刻，就像女足时隔16年再次登顶亚洲一样，需要积蓄太久的时间，需要摒弃无数的不甘。

回头看看，我们对一匹黑马的关注力，终究淹没在“如果在巴萨皇马世纪之战的同一时间里，免费送给你一张女足的门票”的选择下。淹没在，对娱乐的粗暴魅力，无法克制地饥饿吞咽中。

如女足运动员王霜所讲，“希望支持女足不是为了讽刺男足”。为了一眼没有干涸、活力尚存的细流，我们万万不能停留在只是挑逗情绪。

我们需要整体上的改变。

 

摘自《南风窗》2022年4期